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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专题-娥皇女英神话

一、关于林黛玉的神话:

其中一个是娥皇女英,《述异记》载:“舜南巡,葬于苍梧。尧二女娥皇、女英泪下沾竹,文悉为之斑”。原来是附属于政治神话中的一个派生品,娥皇女英是尧的女儿,嫁给了舜做妻子,真正的故事是在于舜死亡的时候,殉情表示忠贞不移的坚守。

“舜葬于苍梧二野,娥皇女英投湘江自尽,染上了竹子的泪痕。”(《山海经》)爱情象征是湘妃竹。 尧舜禹的禅让的过程中充满问题,娥皇女英能够殉情,感情如此融洽,但是二女却找不到舜的南巡踪迹,这里面充满诡异之处。舜禹的政治斗争。 舜的南巡发生在他的晚年,年老之后的亲征,冒着很大的危险区南巡。(“廉颇尚能饭否。”) 一个人御驾亲征是很大的挑战,亲征的地方又是南方的蛮族,最后死在苍梧(湖南地区的偏南部),(江南地区的开发偏晚,南方障地之气,潮湿,不适合北方人居住,如唐朝的白居易的谪居之处九江) 没有人愿意去南方,而帝皇怎么能够不惜自己的千金之躯御驾亲征,所以尧舜的关系并不是无私的禅让政治,而是血淋淋、赤裸裸的政治斗争。很可能是因为权力斗争中的失败被流放,舜死在苍梧,找不到尸首,苍梧有九嶷山,容易让人迷失方向。这个故事里面固然有浪漫爱情,也有阴险的政治斗争。 佐证:李白的《远别离》这首诗。李白的诗的布局很精妙。

远别离

李白(唐)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

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绿云:竹林 )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李白为的是劝谏唐玄宗。《红楼梦》中的引用正好源自于李白的《远别离》,加上《上邪》 (《汉乐府诗》) :

“上邪!(ye)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

娥皇女英的眼泪和死亡结合在一起。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只有当形体的消亡(山水、个人),泪水与情的终结,眼泪变成她的生命线(眼泪和生命是一体的),这用于诠释林黛玉的泪尽而亡。如李商隐的《无题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形体的消亡才会使得泪干。林黛玉的泪尽而亡是在神话阶段前身已经设定好的,在第四十九回提到,林黛玉的眼泪已经快干涸的地步了,也象征着黛玉的生命风雨飘摇。

“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象比旧年少了些,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

为什么叫绛珠?

(1)绛珠:脂砚斋的评语就是血珠。

绛珠的来历 :与血泪的联系,对娥皇女英李白的改造的联系:只要泪一日不还,黛玉就还会活着;泪还尽了,黛玉就要**物化(死亡)**了。第四十九回:

“近来我只觉心酸,眼泪却象比旧年少了些,心里只管酸痛,眼泪却不多。”

(2)黛玉大概什么时候死亡?

《红楼梦》中的文本:海棠诗社,黛玉就主张取别号,探春给黛玉取得名字:潇湘妃子

林黛玉的死在思念宝玉。洒泪成斑,殉情而死——推论:前八十回的后,贾府被抄,男女分隔审讯,黛玉夭亡。宝玉在清醒自决的状态下和宝钗联姻,二宝联姻,然后经过短暂的婚姻生活,然后大彻大悟,悬崖撒手(脂砚斋评点)。 这种考证是非常合理的,非我们今日所见的高鹗书写。(宝玉是在不断地成长的,不断有自己的矛盾与困惑。)

二、绛珠仙草神话

1.绛珠仙草的来源:

《山海经》瑶草,宋玉高唐赋,巫山神女,瑶姬,未行而亡(未嫁而亡),林黛玉不可能进入婚姻。曹雪芹用“血泪”为林黛玉量身打造的神话。

2.绛珠仙草长在哪里?

绛珠草长在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西方灵河,佛教说的是爱河)。《楞严经》卷四说:“爱河干枯,令汝解脱。”所以林黛玉不可能出家也不可能解脱,除非死亡。脂批:爱河之深无底,何可泛滥,一溺其中,非死不止。只有到死,林黛玉对爱的执著,还泪的宿命才会停止,林黛玉永无解脱的可能。

3.为林黛玉设计的娥皇女英和绛珠仙草的神话共同点:

都有情,而这个情带给她们的都是眼泪和泪尽导向死亡。

在《红楼梦》还是性别歧视的,曹雪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中认为女性是柔弱的,是被给予者,是为爱而牺牲的第二性。为林黛玉量身打造的两个神话:一个是绛珠仙草,一个是娥皇女英;有高度近似和重叠:都有情,眼泪和死亡。反映的是曹雪芹塑造的女性形象,不够健全而成熟。

4.眼泪到底代表什么样的存在?

假设一个人经常用眼泪作为情绪的表达,这代表了什么?眼泪背后隐藏的心理反应是什么?

尼尔先生讨论通俗剧时,提到剧中人物眼泪不只象征一种无力感,眼泪只会对你的眼泪有反映的人去流(水仙子自恋的力量),是变相的情感需索。

林黛玉在贾府中备受宠爱,导致她产生自恋情绪。整部小说中,只有妙玉当面对林黛玉呛声,但是黛玉当时没有哭,表现得很淡然。因为妙玉不会对她的眼泪有回应。第41回,一行人来到栊翠庵,妙玉对林黛玉的嘲讽“大俗人”。林黛玉反应却很淡然(默默)。

因此谁对你的眼泪有反应,你才会去掉眼泪。 一个人会落泪,除了自己私底下的行为之外,如果有他者存在,那么落泪的前提是,那个他者会对你的泪水有反应。这样的眼泪有种自恋式的力量。眼泪常常跟自我中心联系在一起。爱哭的人往往自我中心,自怜自恋。有的人喜爱落泪,根源是太把眼光聚焦在自身,比较自怜,比较自恋。

阿德勒(弗洛伊德的弟子,个体心理学的创立者。)在他的著作《自卑与超越》(又译:超越自卑)提到:“自卑者,特别是受宠的孩子会用眼泪和抱怨对别人发出指控,当眼泪和抱怨在人和人的交往之中出现的时候,发出指控的力量,它们是一种破坏合作、并将对方贬为奴仆地位的有效武器,泪水和抱怨不仅仅是寻求抚慰和心理支援,并且是一种通过贬低别人而提升自我的方式。 ”眼泪是一种无声的抱怨。对于一个爱哭的人,你不是世界的中心。面对挫折自我警惕的方式是,当我们开始觉得世界对我们不公的时候,想要哭泣的时候,要想世界没有欠你的,**世界也没有义务要对你负责。**当有人帮你不是理所当然,就要万分感激。 林黛玉,第五回:孤高自许,目无下尘。(高傲和傲慢。)

绛珠仙草的神话,先民的植物崇拜(万物有灵论),魏晋以后的仙话仙草和玉石相互并存,并具有长生不死。

神瑛侍者(与玉石二而一)用甘露来灌溉绛珠仙草。甘露在《西游记》中为观世音所有(羊脂水瓶,杨枝撒甘露,救了蟠桃树),所以甘露具有起死回生,具有长生不老的奇效。作为女性林黛玉的前身的仙草(被褫夺长生不死功能),这里林黛玉会死亡,被剥夺了长生的权利,而且是一个接受者(施与受的关系)。

神话思维变迁:第一回介绍绛珠仙草转换为人,“仅修成女体”的潜意识里——以人为尊。(与《红楼梦》贾宝玉的“万物有灵论”脱节。)中野美代子认为,小说中变形逻辑,志怪小说中生物之间的变化。不同物种间的转化,在东西方文学中存在差异。(早期的庄子“庄周梦蝶”中,人与蝴蝶并无高下之分,庄子就是一个平等的万物平等齐物思想,“齐物论”)在大部分中国神话小说中,变形的逻辑是从人以外的生命形态变化为人,是向心型的,而大部分欧洲的神话小说的变形逻辑是离心型的。(例如达芙妮变身月桂树,宙斯变身天鹅和公牛。) 很多志怪小说,都是为了修成人,所以这个是中国文化很早就奠定下了以人为尊的思想(周代)。照这种逻辑来说,林黛玉的前身仙草是次于人的一种生物。第二十八回林黛玉说自己不过是草木之人:林黛玉认为草木之人是低于金玉的,背后符合从神界到人界,人类的中心主义观体现。(薛姨妈并非有意篡夺宝二奶奶的位置,而是如实在传达和尚的话。)

修成一个女体。”(佛教,儒家对女性都是歧视的。 )仅,只不过。是修炼不完善的产物。佛教转身思想,例如女性在六道轮回中比修成男性少修500年,女性有“五漏”。

在前五回中提到:女儿都构成了完美父亲的一个缺憾,如甄士隐,构成甄士隐神仙人品唯一缺憾是“只有一女”;林如海公侯之家,而是世家大族,钟鼎之家、诗书之族。林如海也“只有一女”,“聊”,“假充”表示出浓浓的缺憾。

“宝玉——人类;黛玉——草木。”

《红楼梦》并非单一的女性价值观。在作者的潜意识中,女性仍然是作为第二性的存在。爱情对女人来讲构成了生存的危机,是她危机的重大来源,会将她摧毁,而对男人则并非如此。

为什么爱情对女人来讲构成了生存的危机?

西蒙˙波娃(《第二性》)认为,爱情这个词对男女两性有不同的含义。对男人而言,爱情与生命是可以分开的,但是女性不同,女人都执着的爱,女人在爱情中通过沉迷于另一个人而达到自己最高的生存。西蒙˙波娃希望:有一天,女人能以强者而非弱者的态度去体验爱情,在爱情中,她不再逃避自我,而是为了面对自我,不是去贬低自我,而是去确定自我。女人在爱情中应该避免弱者的态度,究竟是谁,我存在的使命,想做什么,存在的目标和意义是什么,这是女人应该去独立面对的,而不仅仅是用去叩问爱情。女人应该直面自我存在的问题,而不应通过爱情这一单一范畴来解决或曰逃避对自我的生命叩问的责任。波伏娃认为,当这一天来临之时,爱情对于女人就会如对于男人一般,成为生命的源泉,而非生命的危机。但在这一天来临之前,爱情会以最动人的形式在女性身上表现出来,而这根本就是对女性的祸根,女人则是不健全的,她对自己无能为力。

做自己的主人。我们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但不要成为这个追求的附属品,而应当作为这个追求的主人。我们应该用做自己的主人的心态去品尝生命中的酸甜苦辣,而不要让这些将自我湮没。

曹雪芹的潜意识中女性还是处于第二位的,有性别歧视的,但是这个与常见的《红楼梦》的说法是有些区别的。

第二回,贾雨村提到贾宝玉与甄宝玉的女儿观:

“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这句话存在逻辑谬误(甄宝玉是贾宝玉的重像),这句话比较的两个对象:女儿VS男人,两者在概念上并不对等的。

女儿指的是少女,有年龄和婚姻上的限定,女儿成婚后成为女人后价值在《红楼梦》中是走向沦落的。

第59回,

“女孩儿未出嫁时,是一颗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变出许多的不好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贾宝玉认为没有进入婚姻女性的女性保有女性价值。梅新林:女性价值毁灭三部曲。

第77回,

“奇怪!奇怪!这些女人嫁了汉子,染了男人的气味,就这样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凡是女儿家都是好的……”。

《红楼梦》表达了一种“少女崇拜”。凯特˙米里特:在男人的世界中,女性的完美形态是一种婴儿女神的样态。青春少女美貌、无知、可爱、不会争取,没有社会性。这是一种隐隐然的女性歧视。

为什么女性必须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乃至一无所求,才叫做是清新,才叫完美,这个是太奇怪的一件事情,所以,我的意思是说,女性应该要有各式各样成长的机会,你可以像男人一样长成各式各样的姿态,也可以像男人一样充分发展自己的才能,不需要受限于一个天真无知的少女。

《红楼梦》中洋溢的少女崇拜,并非是一种真正彰显女性价值的表述。从理性上来说是没有意义的话题,女儿和女人,男儿和男人,女儿和男人作对比,其实也是一种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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